这么一开口,不知道是因为刚才被浴室的水汽蒸腾的,还是因为心里的蜜糖而心跳加速,“那个,医院的账是你结的吗?”
顾予淮的心情并没有因为这个电话而稍微好转,他交叠着双腿,懒散地回答道:“嗯。”
宋京泽得到肯定的回答,被热水泡发的心思更加慵懒,脸上甚至带了些许的笑意:“谢谢。”
“嗯,你应该谢的。”顾予淮敲着桌面,“你——”刚想要说些关于工作的事情,猛地刹住,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转移。
他突然觉得,似乎除了工作,他们之间就没有其他共同的话题了,可为什么宋京泽能够跟楚娇娇、秦修他们说说笑笑那么久?难道他们之间除了工作,还有其他话题?他有些烦躁。
倒是宋京泽没怎么察觉,另行起了话头:“那个,你的西装还在我这里,我最近送去干洗,然后周一带给——”
“不用了。”顾予淮冷冷地打断他,“去过医院的东西,太晦气,你扔了吧。”
宋京泽心下一凉,抿着唇角不肯再说话了。
他安静下来之后,两人之间的空气像是胶着着一般,十分尴尬。
“你要是没什么事情,我就先挂了,我还有事。”顾予淮声音低沉,透着浓浓的不耐烦。宋京泽当然懂得他的脾气,应了一声,便挂断了电话。
房间里安静了下来。
宋京泽佝偻着身子坐在床沿,突然站起身来走到窗户前,站在那一片能够看透灰尘的阳光当中。
太冷了。
他想着。听着他那样的话,即使站在这样的阳光下,也觉得浑身冰凉。
“没事呀,你不是已经习惯了吗?”
“毕竟,爸妈姐姐都不要你了,只有他还留着你,不是吗……”
他也只能够这样自我安慰着。
宋京泽下午就办理了出院手续,单人病房的钱他可付不起。发烧原本也不是什么大事,就这么出院了。
他来的时候是空手来的,走的时候倒是手里多了两样不属于自己的东西。
保温桶要洗干净周一上班的时候再还给楚娇娇的,至于这件西装……总不能他的一句“不要了”就真的丢了……他忍不住攥紧了手中的西装,那上面似乎还残留着他的温度。
公交站台旁边的面包店里在打折,光牌上的荧光色的打折信息在阳光下反着光。
宋京泽不由自主地往那边走去,心中盘算着自己这个月还剩下多少钱:三千的工资,刨去房租水电费,只剩下几百块钱,这笔钱中还要省下一部分把西装送过去干洗……
他苦笑一声,突然不合时宜地想起当时出院的时候,小护士让他多吃点好吃的补补营养的话来。他哪有那样的好命啊?现在唯一的希望,不过是盼着姐姐能够在外面好好的,她的那个国外的男朋友能够好好对她……在想起自己还有个弟弟之后,能够来看看自己——不,给自己个信儿就好,让自己知道她过得很好就好,不要被顾予淮发现了。
他买了几包切片面包,排了很长的队买了单,从人群中小心翼翼地往外走。
“顾总,能不能麻烦你等我一下,我去买个蛋糕,这家看起来很好吃。”
原本不过是一句很普通的话,却因为最先的那个称呼让他忍不住凝神细听。虽然他知道很多人都有这个头衔,可是他心中就是有种感觉,迫使他转头去看。
只消一眼,甚至只是一个伟岸的背影,他就知道,那是顾予淮。
可是他不是在出差吗?怎么会出现在这里?跟祁小姐一起逛街?
等在外面的顾予淮,似乎是敏感地察觉到背后的视线,回头去看的时候,却又什么都没看到。
他不由自主地皱着眉头抿起唇角,视线在人群中逡巡着,却依然一无所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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